2023.12.11 . 文■于國欽
圖╱本報資料照片
經濟學關注成長多於分配,多數經濟學家甚至認為只要成長,分配的問題便可以迎刃而解,但事實並非如此,自二戰以來隨著經濟成長,分配卻更加不均,各國皆然,不僅所得不均度提高,財富集中也日趨嚴重。
這個不均可從兩個層面觀察,首先是市場那一隻看不見的手所進行的分配,自1990年以來已出現很大的變化,觀察國民所得即可一目瞭然,依所得面估算,1991年台灣GDP分配到受僱人員報酬的比率是50.9%,隨著經濟成長,股市一路飆上一萬七千點,2022年這個比率反而降至43.8%,意思是受僱人員分享的果實變少了,受僱人員是誰?就是每天朝九晚五,經常還要加班的勞工,有900多萬人。
國民所得資料呈現,三十年來受僱人員所分享的果實變少了,這是第一層分配的變化,近日政府公布的薪資中位數,又可以發現數百萬受僱者的薪資分配差距擴大,這是第二層分配的變化。根據主計處當年試編,2009年低於平均薪資的受僱人數只占61.6%,時光飛逝,十年過去,如今領不到平均薪資的比率竟已升至68.6%,這反映中產階層與極端高薪族群的收入差距,快速擴大。
總的來說,第一層分配是呈現經濟利益在資本家與勞工之間的消長,第二層分配是呈現受僱報酬在勞工族群裡的分布。從長期資料觀察,第一層分布不均,第二層分布更加不均,兩層的不均,讓所得分配不均度雪上加霜,這就是何以近年中產階層感嘆日子愈來愈難過的原因。
不少人認為所得分配不均並非壞事,因為這會激勵低薪者,可以提高勞動市場的效率,這話聽來是有點道理,然而,不均也得適度才行,過度的不均非但無法激勵人,反而會讓社會失去和諧,讓年輕人更加沮喪,長期而言,更會使得消費力下滑,經濟動能盡失,事實上,台灣已有此徵兆了。
這兩個層面的不均,最後會反映在所得愈來愈集中,集中於資本家、大股東及高薪族群,我們觀察所得稅檔的資料會發現,1991年國內前5%的高所得家庭只分享了全體所得的19.8%,但至2014年已達27.4%,過度集中與分配不均,一體兩面,自非好事,如此不均還能激勵人?豈非笑話。
也許大家會問,其他國家也如此嗎?沒錯,美國就和我們一樣,1991~2022年美國受僱報酬占GDP比率也由56.9%降至52.2%,而前5%的高薪家庭分享的所得比率也由27.7%升至40.6%,但日、韓則相對穩定,雖然金字塔頂端者的所得占比也逐年提升,然而,以受僱人員報酬而言,日本近三十年來總維持在52%,韓國反而提高,2022年升至47%,相較之下,台灣的情況更值得憂心。
小檔案■19世紀後期經濟學家馬歇爾(A.Marshall)、魏克賽爾(J.G.K.Wicksell)皆主張,如果所得分配不適當,則完全競爭就不是最佳的,如此的完全競爭市場將形成極大的不公平,因此任何對完全競爭的干預,把富人的所得移轉給窮人,對於經濟社會都是有利的。
小檔案■GDP可從生產面、支出面及所得面估計,三者理論上相等,所得面就是觀察各要素所得分配的情況,例如勞動獲受僱報酬,資本獲資本利得等營業盈餘,此外還得分配給折舊(固定資本消耗)、間接稅,以2022年為例,GDP是22.6兆,受僱報酬9.9兆,營業盈餘7.8兆,折舊3.8兆,間接稅1.1兆。
所得的兩次分配